2011年11月20日星期日

(1775)[转帖]杨陈天一:北京其实可以是一座与政治无关的城

和木子童鞋在QQ上我聊天,她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我本以为关于我的前世今生她早已从李亮那里获悉,因为她是通过李亮才知道我的,才跑到我的校内上和我对话。我随手打了两个字:北京。这于我而言真的只是两个字,我对这座城市有着复杂的心绪——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让它浮起来,让自己沉下去;我曾以这里为目的地懵懂的进发,也曾一次次以这里为起点去向其他的城市,被当地人称作“你们从北京来的”——他们也以此劝我多喝几杯,觥筹交错间,我似乎也对这种暧昧的身份不置可否的暧昧起来。某次在长沙打的,出租车司机冲我发飙,你们北京人他妈的真过分,公交4毛钱,地铁两块钱!我竟一时语塞。

木子姑娘发个大笑的表情符号,说道:“难怪!”我一时反应不上来了,忙追问何故?她发话了,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政治。我不知道不假思索的把北京和政治联系起来的人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这种联系是通过什么样的逻辑来建立的。但这不是我第一次遭遇类似的“调侃”——我只能说这是一个调侃,因为所有这么说的人都显得对我了解的很不充分,我并不是来了北京以后才开始关注社会的,在兰州的岁月里,我就早已经从一个愣头青青年沦落成一个理想主义青年,我的大学生活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我现在关心的话题的讨论和思辨。而且在来了北京以后,我更强烈的感受到只有兰州,我们才能自由的思考,自由的争论,在这里,所有讨论这类话题的人都不可避免的带有某种自我审查和自我阉割的痕迹。

偶尔会在京都街上看到的武警,他们的站姿和服装的颜色,会给我一种莫名的压抑。偶尔打量街道两边,会看到戴红袖章的老不死的贼眉鼠眼的边谈话边观察路人。刚来的时候,受蛊惑于从小的语文课本的毒害,去了一次天安门,遭遇搜身,安检人员拿着从我口袋里翻出来的佛经,一脸茫然,我就知道这个国家的心脏有多么的傻逼和偏狭。我不知道诸如这些是不是政治?

黄章晋在《百城记》中说,把弱势的胡同文化当作北京文化的代表,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误会,真正主导的北京文化甚至全国文化生态的是大院文化。这简直是个精辟至极的见解。所以我常常沮丧于行客儿们在这片国土上慨叹自己是个异乡客。人口的流动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从来都没有止息过,要不然怎么会有“走西口”,“闯关东”,也怎么会有“客家人”?只是我们不知在哪天,因为哪些个诡异的理由就没有了纵横四海的勇气。这座城,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谁的城,你去数数先后在这了面南而治的王朝就知道了。

北京的伪土著们,一面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自家的房子被拆迁,一面又在叽歪叽歪的说外地人涌进了他们的城——这有点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感觉。没有这么多外地人涌进来,这个城市不可能扩展的那么快,资本和科技也不能迅速的在这里累计,服务业也不可能这么发达。骨子里还是吃独食的那个心思,这似乎又不是什么国民性可以解释得了的,我推究很久,这大抵是不合理的户籍制度对人的异化吧。

北京人也有他们可爱的一面,我走过的城市里,只有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可以从容而热情的给你指路,虽然他们有时候把一句话重复的次数有点多了,但我依然能够克制住处于萌芽状态的厌烦而不破坏留存内心的感激。我也频频看到公交车乘务员照顾老人。

也只有在这里你才可以找到那么多志同道合的人,你可以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和讲座。他们营造出北京最温暖的一面。以至于我认识的不少人说这成了他们继续在北京留守下去的原因。但这种文化氛围,显然与这座城市的包容有关,更与这座城市独特的文化地缘优势有关,它成了绵绵不绝的文化走穴者们必经的一个桥头堡。

那些刻意的去区分北京如何如何,上海如何如何的做法,我一直都不置可否,虽然我感兴趣的人类学里应该涉及这样的关目,但我对这个确实兴趣不大。我的某个朋友对我说,她的同事对她最高的评价是“你真不像个上海人!”这种因为某人是哪里人而对其设防,夸她也要夸做不像原乡人的逻辑兴许只有我们这片神奇的国土上才有吧?

我罗嗦了半天了,我来总结一下,我的意思很明确:一座城市可以被冠以政治中心之类的名称,但是把一个人粗暴的和一座城市建立一种假设的关系是不得不偿失的做法。我说我在兰州就喜欢谈那些话题,并不是想酸溜溜说“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像我这样的从小城镇的来的年轻人,讲这个,思辨这个其实是很正常的。我被这个教育体系不遗余力的洗脑十几年,所幸大学里偏离了它既定的目标,挣扎着没有成为一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我挣脱一些精神的锁链,在阅读和思辨中前进,边走边叹。这就是我的成长轨迹,你不让我谈这些,你让我谈什么?!我必须在自我的言说中用一种话语去对抗我所接受的洗脑教育。如果说,我谈论自由,谈论民主,谈论公平,谈论正义,就被你们理解为政治——并且这个词语在你们的语境里还是那么一个诡异而阴险的词语,那你告诉我所谓政治是什么?如果这些不被讨论,为什么新文化运动还被写入革命神话的谱系?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和某朋友开玩笑说,某年写本书,名字就叫《和一座城市白头到老》,他打趣道如果书出版了,给他个独家。其实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他妈的什么政治,因为你们对这个词语的语焉不详就是最大的政治,我现在关心的是怎么和我爱的姑娘白头到老。

http://icaing.blog.caixin.cn/archives/26379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