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转帖]秦轩:罗永浩——像超级玛丽一样的维权者

知名网友罗永浩今年做了4件事儿，一是他理想主义主张的英语培训学校开始盈利。二是拍了自己的电影处女作——小马。三是一年一度的演讲。四是向西门子公司就冰箱问题提出维权。四件事的共同点是，罗永浩身上总穿着一件半截袖的衬衫，看上去健康积极向上，无论在保利剧院的舞台上，电影里，还是在西门子公司大门口砸冰箱的时候。
不同点是，头三件是喜事，令人振奋。最后一件则是苦逼差事，做好了是悲剧，做不好就成了惨剧。
头三件事跟老罗的人生理想有关。一如既往地，老罗在人们面前呈现他奋斗的一面，励志且略带喜感。老罗不买盗版，恪守人格原则和价值观，开最好的薪水给员工，又在舞台上自嘲，不否认人性的弱点。很多特别简单的事儿，仿佛只有他做了，才让人觉得真是很简单。
与头三件事儿比，第四件才是老罗今年最抢眼的事儿。西门子公司被迫做公关、开发布会、做声明。要命地是，老罗在道理上站得住脚。姿态摆得也有风度。

11月底，与西门子公司战斗2个月后，罗永浩发表博文对这场维权行动做了首次总结。文章的开头感慨“每件事在开始的时候，好像都是微不足道的。”。此时，为了持续战斗，罗永浩每天需要花5个小时搜集资料、在微博上回应网友的相关问题以及去北京和天津的各大商场做调查采购样品。
半个月后，他自己掏腰包在海淀剧院做免费演讲时，公布了对约700台西门子冰箱的调查结果。结论是装了闭门器的100%关得上。而某些批次和类别的西门子冰箱，没有闭门器则100%关不上。
持续性的战斗，已经让老罗疲惫不堪。从9月27日起，他的微博已经从寓教于乐、打情骂俏的准脱口秀栏目转化为战斗宣传工具。3个月大约60页3000多条的微博，以及在视频网站上制作的相关视频。让这场战斗显得执拗而单调。
在最近的一个月，老罗所作的是克服对疲惫、厌倦和烦的心态，让战斗显得更好玩一些，比如以戏虐的姿态称自己为西门子自费金牌售后服务，和西门子公司推出的几个售后服务微博温柔地交锋。
对于西门子冰箱的用户及若干旁观者而言，老罗的维权行动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个开放30年的国家，经济发展迅速，但个体在任何组织、机构面前的碎片化的弱者地位并没有多少改善。没有李刚式的亲爹或干爹，绝大多数人在权利受挫时依然是充满无力感的祥林嫂。
正如在老罗微博上诉苦的西门子冰箱用户，在面临冰箱门总是弹开的问题上，排名第一的意识是自责，第二是互相指责。用户们像巴甫洛夫的实验品一样训练自己，适应冰箱的“不完美”。聪明一点的办法是在冰箱上贴上条子，提示关冰箱的人注意关门。
在正常人的正常理解中，这种做法是投入产出最合理的选择。老罗的维权也证明西门子公司在没有面临足够的压力时，并不会自觉认错，分担消费者的困难。在维权早期，西门子公司坚称产品合格，并举行新闻发布会。
同样，有官方背景的消费者利益维权组织不出所料的官僚、效率低下。基于过去的教训，老罗首先屏蔽了寻找官方组织支持的办法。而他的朋友则做了勇气可嘉的尝试，结论是各个部门扯皮与踢皮球。
正因如此，老罗的维权才显得光环闪闪。他以行动证明超级玛丽可以在现实世界里走向通关，打倒怪兽，穿着得体，不用下跪和如丧考妣。
这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互联网和微博。它让受害者迅速地汇集到老罗的微博，表达沟通，形成神经网络。老罗也从其他网民中获得不少制定维权战略的建议。短短几天，老罗的神经网络已经让事件迅速生长为社会化话题，给西门子公司带来越来越大的舆论压力。这在传统的大众传播时代是无法想象的。

事实上，在事情的原点，老罗本人的选择也并非像超级玛丽一样的战斗。他今年39岁，创办的英语培训公司已经开始盈利，就在开始声讨西门子的一周前，他的电影处女作在网络上线。如果没有那句抱怨西门子电器的微博，他在9月底的首要任务显然是进一步推广和检讨自己的作品。
这部作品是投资方以幸福为主题的命题作文，而不是对社会的批判。事实上，老罗急就章式的编剧和导演证明他有相当阳光的一面，生活并不缺乏乐趣和幸福感。但另一方面，影片中老罗亲自上阵展现与星巴克店员沟通无效的焦虑，也为未来出现的维权行动预先提供了注脚。
基于投入产出比的考虑，国人在文化上赋予这一利益考量以合理性。绝大多数人相信绝大多数事儿是不值得计较的小事儿。而维权会被视为在小事儿上较劲、抬杠、小心眼儿。既然自己的房子都可能被强拆，一件冰箱引发出血案又何必呢？
老罗在维权时，除了同为西门子冰箱受害者的拥趸，便经常要应付类似的误解。当维权天然作为最后的选择被屏蔽掉，人们对老罗这样的异类似乎有近乎本能的排斥。“他一定是想出风头，或者另有阴谋，比如敲诈西门子。”
不过，多少令人欣慰地是，砸德国西门子冰箱的行为艺术并没有让老罗获得多少民族主义者的掌声。老罗也反复强调自己是国际主义者的身份，以免造成误会。
在这场战斗中，值得一提的另一件事是，老罗在网上发现某些突然而至的反击舆论有明显的水军痕迹，于是截屏示众。这些疑似水军具有共同的特征，既刚刚赞美过某个同一品牌，而后一条则是向老罗攻击。而记者对这些帐号也做了跟进调查，结果是他们统统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维权成本加上误工费的统计，这场维权的消耗已经超过10万。但其展现的维权可能性、作为案例的示范效应至少可以和老罗的个人损失持平。这还是老罗的名声首次传播到各大卖场的冰箱销售以及研究此次案例的公关界人士中。

16年前，当23岁的小罗永浩在延吉被英语培训学校的韩国老板欺骗时，他的维权以秋菊男式的失败告终。这件事一定在16年后的老罗心中有很深的分量，以至于他给杂志《独唱团》发表的首篇小说既是念叨此事。
毫无疑问，当年的小罗若知道在未来的2011年，他能够如此豪迈地挑战世界最顶级的百年企业，显然是要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可以想象，从23岁到39岁，罗永浩可以作为参照学习的榜样并不多见。
在12月下旬的演讲中，老罗宣布未来5步计划，在预算允许的条件下，明年他打算到西门子的老家去进行维权事业。维权战斗有进入关底的可能性。
不管结果如何，总之ID@罗永浩可爱多除了牛博网创始人、英语培训学校创办人，演讲家之外，又多了一个荣誉称号，那个砸西门子冰箱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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